作者：田豪

        依稀记得2019年春节后，初十，老家的一场雪，下的格外的亲切，灿白的晶片飘飘而下，冰凉的触感刻骨铭心，踩在上面嘎吱嘎吱的声音听着很是舒心。 
        就在这之前的几天，收到公司的调遣通知：去广州东莞。 
        初十，雪天，情人节，单身的我离开寒冷的石家庄，坐上火车去往温暖如春的东莞，时间不长，东莞项目顺利结束，几经转折来到了重庆沙坪坝项目。 
        说到重庆，有两个公认的称号，一是号称美女生产工厂，咳咳，二是号称网红旅游必选地之一。环山而建是它的独特之处，地势高低，东南西北，我全都分不清，原本自认为对认路天赋异禀的我，来到重庆却全靠导航加问路，重庆三大迷宫，天桥、高架、单行道绕到你怀疑人生。同样，这次重庆排水管道探测作业，也让我增加了不少管线探测经验和专业知识。 
        沙坪坝区位于嘉陵江西侧，清水和凤凰两条溪流支撑着排水入江的主要工作。为什么污水能排河呢，这就要从当地地貌说起。沙坪坝山区较多，雨水丰富，早些时期小溪较多。奈何城市要发展，水溪需改造，许多小的支流改造后变成箱涵。不见天日的它们在默默为城市的发展做贡献的同时却也成为了偷排者的最爱，久而久之成为江河污染的来源之一。箱涵检测作为沙坪坝项目重要调查对象，必须对它深入了解，揭开它的真面目。 
        6月30号，坐标凤凰镇。这天早上朦朦胧胧的听到有人收拾东西，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我习惯性地打开手机，刺眼的屏幕瞬间让我清醒过来，4点54，这么早，该不会招贼了吧。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往客厅望去，借助那人手中微弱的手电光源，我看清了他的面貌，原来是郑经理。光源照向我，被压低的声音向我耳边传来：“醒这么早呀，快去洗漱吧，今天时间挺紧张的，争取一天把凤凰镇箱涵排查清楚。” 
        我应了一声，起身洗漱。脑海里也不禁开始思考工作，凤凰镇箱涵前几天用爬行器检测过，这条箱涵建造时间较长，爬行器爬到50米左右的位置就遇到阻碍了，顶部坍塌，三分之一的箱涵被这石板挡住，只好撤回仪器寻找别的方案，可是进水口与出水口间隔600多米，没有一个窨井，除了人工爬行，找不到其他的办法了。很快，同事们陆续都醒了，房间变得嘈杂起来。 
        收拾完后，郑经理我俩去楼下吃饭，顺便等着车来接我们，闲谈中了得知由于这条箱涵的特殊情况，公司的郭总要到实地勘察，指导工作。 
        时间不长车来了，随后我们到达陈经理的驻地，陈经理招呼我们来搬东西，沉甸甸的箱子显得格外神秘，难道是什么高新设备？这念头在我心中一闪而过，一路上郭总和陈经理讲述着过往的经历和积累的工作经验，令旁听的我感觉受益匪浅。或许我听得太入迷，感觉很快就到达目的地，卸下东西后，陈经理语速不是很快地说：“打开箱子，试试氧气设备。”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已经万事俱备了，满怀好奇心的穿上设备，迫不及待地吸了一口氧气，这味道就是不一样，淡淡的凉丝丝的，感觉很清纯，随后我又猛吸了两口，却换来了领导的训斥：“节省点，这个镇比较偏僻，重新充氧时间太长。”我赶紧点了点头，转向郑经理帮他整理装备，有郑经理陪同一起下去，心里面感觉踏实了很多。 

        扑通，扑通，我俩先后跳了下去，走了没几米很快就被黑暗笼罩，回头望去，入口的光亮若隐若现，水流冲击着脚踝阴冷的感觉传遍全身，箱涵的高度迫使这我们只能弯着腰一点一点的向前移动，墙体和顶部布满蜘蛛网，大大小小的虫子在伴随着我们前行，不知道它们是否欢迎我们这不速之客。里面横穿的管道，废弃的管道，施工后遗漏的建筑垃圾，都给我们的前行设置了不少的障碍，我全程跟随着郑经理一步步地走完这个经历了岁月变迁的河沟，记录拍摄完成后我们就加快步伐，要保证在氧气用完前返回到入口，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不记得摔倒了多少次，只看到前面光亮，越来越大，一双粗犷有力的手伸了下来，抬头看到郭总满是担忧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说了句：“快上来吧，辛苦了。”上来后我躺在地上大口地呼吸着空气，汗水加上箱涵里面的水浑身湿漉漉的，就好像刚游完泳一样。休息了一会儿就往回走，路上领导开始交代明天的工作需要做的准备，明天去我测区的石拱涵洞。 
        次日，太阳格外的毒辣，蔚蓝的天空中零零散散的飘着几片白云，在阳光的反照下更加明亮，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面飞驰而过的树荫，这种感觉特别舒服，非常安逸。 
        很快我们就到石拱涵洞的排水出口的地方，当时修建的时候只是一段，剩下的部分是用很大水泥管道铺设的，两根并排铺设，河流在石拱涵洞入口处分成两条涵洞进行排水。“去的时候走一条，回来再走另一条。”听着经理这样说了一句，我回应了一声，紧忙开始穿戴这沉甸甸的氧气罩，准备就绪我们又要开始“探险”了。
 

        入口水流的不是很急比较平缓，异味很小，因为氧气瓶容量不是太大需要节省使用，所以开始我们就没有供氧，直到毒气检测仪发出信号我们才开启供氧设备。管道入口顶部黑乎乎的一片，用手电照去，立马感觉身上起了鸡皮疙瘩。密密麻麻，就像是彩绘一般各种形状大小不一，走到跟前忽然散开，成群结队的蚊子在头顶盘旋仿佛在给入侵者的我们警告，郑经理从容地拿出驱蚊水，按压了两下急忙给我，我接过马上在头上喷了喷，蚊子散去了，宣告着我们成功占领了这片区域，我只顾得沾沾自喜，再看向经理，他已经离我有一段距离了，灯光在这漆黑色的世界若隐若现，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黑暗吞噬似的，我迈开大步赶紧跟上经理，越走越感觉吃力，水流很急，我想到这一定是在走上坡路，哗哗的流水声，夹杂着细微的喘气声，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潮湿的空气雾蒙蒙的，灯光打不了太远，经理这时在前面说：“带好护具，小心脚底，前面石头很多，别绊倒了。”我下意识地喊出：“经理等等我……” 
        不一会儿，我们就到涵洞拐弯处，这里经过日积月累，石头、树枝等杂物积攒了很多，涵洞入口是一条小溪，刚好又是弯道所以汇集了这么多东西。根据现有资料了解，这段箱涵到弯道的地方离进水口的位置非常接近了，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经理后面，氧气瓶的氧气还剩下少一半，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出口，低着头用手电照着水面，看着水流心里有些恐慌不安。“哎呦！”我抱着头，叫了一声。原来是我撞到经理了，不知什么时候，他停了下了。经理对我说了声：“把氧气摘了吧，空气不是特别刺鼻了，省点氧气，一会还要在另一侧回去。”我应声摘下，吸了一小口空气，确实比刚才好了很多，明显地感觉有微风进来，吹着满是汗水的面庞，凉爽了许多。不一会儿，我们就看到亮光了，步伐不由都放快了，亮光越来越大，外面水冲击箱涵外壁的声音传到耳边，就像瀑布似的。走出阴暗的洞穴，外面真是别有洞天，想到学过的课文的《桃源记》大概就是如此吧。两边被茂密的植被覆盖，往尽头看去，一个缩小版的黄果山瀑布，源源不断的水流，险峻的石壁，在阳光的反射下气势相当磅礴。 
        谁能想到，在繁华闹市的紧紧地包裹之下，还有这么一个安静悠闲的地方，仿佛一个精力无限的顽童内心也有一点点的成熟安静。于是，我对重庆又有了新的认识。 
        休息了许久，我们又一次整装待发，准备向另外一条涵洞前进，不知道迎接我们的又会是什么？只是，在黑暗的笼罩下，我撞到前面郑经理的氧气瓶的戏码再次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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