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向坤

端午之后，还在想着粽子，是因为端午粽子还没吃完，有人会问，包这么多干什么？这可能是很早的一个习惯。原来的农村，并不富裕，粽子也就是一年吃一回，包起来很费事儿，煮熟它还很费时间，加之人口多，所以说，要包就多包一些。
 
小时候，农村做饭基本都是大锅，多大呢？六印锅，七印锅，这个计量到底是多少，我一直也没搞清楚，按现在网上的说法，六印就是直径六百毫米，七印就是直径七百毫米，总之不小，需要盘一个灶台才能安置好。在冬天烧煤都很困难的时候，灶台就会盘在屋里，烟熏火燎，按现在人们的讲究程度，那是根本待不下去的，但是在以前却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烧火要过炕，睡觉才不凉。夏天呢，在院子靠墙的位置搭一个小的棚子，盘一个灶台做饭。这口锅既要能煮，还要能蒸，能炒，全能型的。现在在抖音等短视频上还能看到类似的情景，不过环境已大为改善，烧的是木柴或燃气，而不是树叶、草叶等柴火，木柴耐烧，搁进去不用特别管，柴火需要不停的往里填，还因为灶台不能高过炕，盘的比较低，灶膛中央的篦子没有那么大的风力流通，需要一个专门的风家鼓风，因此，那时的农村做饭就需要一个人专门烧火。不同的做法对火旺的程度要求不一样，有时要小火，柴火多了还要撤出一些来，有时要大火，要紧填柴火，快拉风家，咕哒咕哒、咣当咣当的，如果是家里的小孩儿烧火，可就热闹了。炕不过，窑洞不冒烟，烟都从灶火里冒出来了，这就很闹心，不仅弄一屋子烟，炕还不热。如果炕特别过，抽劲儿大，火苗就会呼呼的往里钻，那搁进去柴火就要靠外一些。柴火嘛，很暄，不禁烧，很容易在灶膛里攒不少灰，就需要一个铁铲，也叫火铲，或者烧火棍啥的拨一拨，把灶膛下面通风的风道淘一淘。锅迷烟，也就是锅底黑，包括灶台口的黑眯烟，那是相当的黑，以前谁家结婚，小孩子们就会找个白菜疙瘩蹭上黑眯烟给人家往脸上擦，现在的城市则是用墨水往脸上涂，一个意思。
 
我们先说了说锅和灶台，我们接着说包粽子。
 
这个原料大家都知道，黄米、江米、红枣、以及各种豆类，江米本地不产，需要买，用得少，黄米就是黍子米，这个北方能种，因为熟的早，还特别黏，一般种的不多，也用不着特别的场片晒打，只需把黍穗掐回去，在房顶晒干，用手把黍粒搓出来，红红的，很光滑。用推米机推成米，如果用于包粽子，这就可以了，如果是蒸糕，得用碾子碾成面，碾面很麻烦，是人工。豆不难找，谁家都会种一些，红枣要买，在农村，缺点什么很正常，谁家有，拿东西去换一些就行。再说包装物—苇叶，这在我们那里正好有。老家的农村在大沙河东岸，河里有苇滩，那时不缺水，苇子长得好，到了端午之前，苇叶就可以用了。那时还是生产队，苇子地由大队统管，为了方便人们端午包粽子，会组织生产队统一去劈苇叶，每家都有，这不是问题。问题是附近没有河滩的村子也要用，这就很麻烦，有亲戚的给一些，实在不行，那就去偷着劈点，按现在来看本不算个事儿，但那时，苇子属于经济类植物，冬天可以卖苇子或打薄（báo）赚钱，苇子地是不能随便进人的，不能把苇子踩坏了，有看滩的专门看着。我们那里把岗上叫看青的，把河里叫看滩的。总之，不管想什么办法吧，五月端午之前要想吃粽子，总能准备上，吃上。
 
农村的这个时节，天气变热，已经忙了起来，包粽子有点费事儿，要把米、豆、苇叶事先泡好，你要说就包那么几个，实在是没必要，大动干戈一番，肯定要多包一些。以前的人们饭量大，尤其是北方，做的饭也多，馒头个儿大，这回轮到包粽子，也是个儿大，这可能就是曲阳粽子的特点了，还有形状像个长三角型，不然，还真没法儿叫曲阳粽子。
 
我没有包过，但是见过，还有些印象。包粽子时，把单个苇叶中间绕个圈，再找个做针线活儿的顶针把苇叶固定一下，然后开始插苇叶，最后成为一个桶状，选择一定的高度，把苇叶窝到两边，因为苇叶的韧性较好，实际上使用手掐，再往里加米、豆和红枣，用筷子填填实，大小差不多的时候，再用筷子把苇叶展开弯向一侧，用苇叶的梢部分开系好，一个扁实的长三角形粽子就包好了，转着圈的摞在圆形篦子上，逐渐往上收。
 
装锅前，在锅底铺上苇叶，再把粽子一个一个的铺上，加上水，上面压个篦子，用大锅盖盖好，下来就是烧火。因为黄米、江米、豆之类的都不好软，烧火时间很长，这时候，小孩子都困得睡着了，没事儿，第二天早晨醒来吃粽子。
 
曲阳粽子因为个儿大，用的苇叶多，煮熟以后吃着是软和的。现在的城市里，粽子的形状很多，但大多都是小个头，基本上几个苇叶就可以搞定，缠的还很紧，米硬一些，还听说过南方的肉粽子，这在小时候的农村是无法想象的。
 
以现在的温度感觉，那肯定是比原来热了很多，以现在对食物的要求，外面放两天就不愿意再吃。所以说，以现在的眼光去看，不太好明白以前做那么多，它不会坏吗？按我对比现在和小时候对热的感觉，感觉那时确实是不太热，东西不容易坏，当然了，人们也没有现在这么讲究和挑剔，动不动就不吃了，扔了，那时没这个条件。社会发展到现在，老人老了，子女多了，有些习惯还是老样子，老人还是愿意多包一些，给子女多准备一些，不过还好，现在有冰箱，可以冷冻着慢慢吃。年轻人是吃着新鲜，上岁数的人却在慢慢品味过去，享受着亲情时光，回忆着过去的点滴和沧桑。
 
曲阳在外面有一些名气，石雕，定瓷，吃的有曲阳烧饼、曲阳豆腐，甚至曲阳焖子，还有曲阳鸭梨，等等。以我不多的经历，曲阳粽子也可以单独说一说，似乎出了曲阳，别的地方还没见过这么个包法，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孤陋寡闻，见得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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