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向坤

        现在正是北方的秋天，霜降之后，地里的庄稼不多了，平原地区播种的小麦已经出牙，嫩绿一片，随着田亩整齐的排列，与周边萧瑟的环境格格不入。作为大宗水果的苹果正在上市，山区的柿子随着树叶的脱落，小红灯笼一般孤立枝头，这便是人们追寻的秋景之一。
        车辆穿行在蜿蜒的山区高速上，地势在慢慢抬高，习惯了城市喧闹，每次走出去都会感到新奇，看着四周山上已经褪去的绿色，单调中透露着静穆，不时的有深秋的红叶点缀其间，让人们生出了更多的遐想和期盼。 
        涞源——一个本来很普通的山区县，随着旅游的兴起，逐渐为人们了解和熟识。由于相对于平原地区海拔较高的缘故，这里的夏天很凉爽，被称为凉城，吸引了人们来此避暑度夏，成为很多人旅游规划的目的地之一，涞源也因此开始热闹起来。 
        就像人们春天仍然可以在山上看到冰雪与杜鹃花同时存在一样，待到山上的冰雪融化，春天才会开始，相比于低海拔的平原地区，涞源的春天会来的晚一些。也因此，农时就要往后排一些。偶尔的涞源之游很难见到更多的四季情景，但是，这个秋天的来到，还是见识到了涞源的不同。

        这次秋天的涞源之行，到了两个村子，分别是上沟村和团园村。上沟村位于涞源县城东南八公里左右，是一个小山村，据说只有几十户人家。进村的路不难走，车辆在乡村的公路上前行，周边是起起落落的田地，已经掰过的玉米地，棒子秸大部分还留在地里。由于村子小的缘故，进了村口，也就是进了村里，迎接人们的是一颗据说有四百多年历史的老榆树。

        在街道里行走，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我的老家也有山区，见过这种用石头垒砌的房基、房子、院墙。因为历史的原因，以前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有朝一日汽车会如此之多，如此之快，老村子的街巷更显逼仄、狭窄，狭窄到无法走车，在这样的街道里，原来的院门也无需改造，保留了原始的风格，简单的就是一个门，连门洞都没有。 
        对于外来的游人，村里人并不认生，在以老人为主的庭院里，人们可以参观、拍照。老百姓的院子一般都不太大，房子也不太高，房顶是中间起脊的瓦房结构，这与涞源夏季的雨水较多有关。保定地区，由于太行山与燕山的交汇和走向，涞水、涞源的雨量较大。 
        人们惯以自己的经历、经验、见识对比于新的所听、所见、所得，并以此分析，开阔知识。由于出身农村，喜欢田野，当见到庭院里的大垛玉米时，感到很亲切。我们老家的房子都是平顶，上面防水硬化之后，可以晾晒粮食，包括秋天的玉米棒子，那是要吊上去，剁成垛自然晒干。在冬天不忙的时候，脱成粒，最开始纯粹用手，我们那里叫尅棒子，把手尅的生疼，现在用机器，简单多了。

        涞源的农村没有平顶的房子，瓦房上面不能存放任何物事，没有见过其他粮食怎么晾晒，这个季节的玉米棒子是垛放在房前的院子里，为了防潮，下面是一个木头架子。这在我们那里是没有的，可是在雄安地区的雄县那里，是这样的，只不过叫法略有不同，雄县那里叫棒子床，这里叫棒子架（或者叫玉米架，听老乡介绍，没记准），一个意思，作用、方式没有不同。 
        房子建筑，甚至口音、方言，在交流对比中也能发现很多相似之处。上沟村也说“年生”，发音是“捻绳”（niǎn shéng），都不是生僻字，之所以再画蛇添足一番，就是为了那个音调的符合，而“生”发平音shēng。声调的不同会带来很大的差别，其结果就是对方听不懂。在涞源和我们那里的方言口音中，“年生”的“生”很可能发的是三生，但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字词，就用“捻绳”对付着用。初次听说这个词的时候，可能不明就里，但是我听着很熟悉，因为我们那里也这么说，就是去年的意思。估计还有很多相同、相近、不同的内容，只是时间有限，所知不多。 
        村边的菜园里生长着大白菜、包菜，都在裹芯，受制于涞源的气候，离上冻不远了，这些菜很快就要拔掉。村里人们还有做酸菜的习惯，用的是包菜的老叶子，包菜有很多叫法，我们那里叫茴子白，饭店里有道菜叫手撕包菜，指的就是这种。保定的三宝之一春不老，也是腌制的老叶子，原料用的是芥菜。在这里，同样见到了芥菜，我们那里叫辣疙瘩，主要用它的根茎擦成丝来腌制，十来天之后便会出现芥末味，很多人喜欢这个味道，就着喝粥，很开胃。而南方的梅干菜，同样用的是秋菜的叶子，不同的制作方法和气候，导致了不同地方的独特口味和特产。

        团园村位于涞源县城北边二十公里的地方，一路北行，感觉这里属于一条很大的开阔谷地，东西两边是山，张石高速伴行期间，谷底很平坦。到了村子，感觉是重新规划了的新农村，房子联排，独门独院。道边有结伴歇着的老人，可以聊天，口音与上沟村差别不大，沟通起来不存在障碍。

        这里正在秋收，三轮车拉回一车一车的玉米棒子，垛在了院子外边的铁丝网圈里或棒子床上。新规划的村庄，可能是为了少占地方，每家的院子很小，小到几乎放不下太多的农具，以至于这些玉米棒子只能堆放在院外。橙黄的玉米粒在秋天暖阳的照耀下，泛着晶莹的亮光，很是吸引人们的注意力，也直接反映了它的成色，给人的感觉就是这里的土地很适合此类庄稼的生长。 
        与老乡攀谈，这里只种玉米和谷子，以玉米为主，得益于涞源降雨较多，种植玉米不浇水，亩产能上一千斤。而玉米的市价在好的时候是一块多钱，低的时候不到一块钱，多少收入不难算出。

 

        看着这么好的玉米棒子，很想买点玉米面。听村人说，游人不怎么来这里，老百姓没有太多商品价格的思想准备。今年的玉米刚下来，有新玉米面的人家不多，不过还是打听到了一家，也愿意卖，就是价格需要在脑子里算一算，这是个别案例，不具普遍性，也买不了多少，两人感觉合算即可，于是几斤玉米面和小米就是此次涞源之行的单独收获。 

        早听说涞源小米好吃，这与独特的地理气候有关，涞源还算不上高原，海拔八百多米，气温比平原地区低五、六度，小米好吃，想来玉米面也差不了，不过在商店里常见的却是黄米面那种粘面。回家后的几次试吃，证明了这种推论的正确。 
         这就是秋天，这就是涞源的秋天，在平原地区已经收割完毕，冬小麦已经出芽的季节，涞源的秋收才接近尾声。那一垛垛立于院外道边的玉米，成了涞源秋天独特的一景，不止是团园村这样，一路上都能见到这样的风景，此处谷地可以看做是涞源的粮仓。 
        现在人们的生活得到很大改善，出行方便，闲暇时间出去转转，或看看风景，体验风俗民情，充实着自己的精神世界。很多时候是走马观花，短短一见，岁月的积累，带来不同的认知和思考。很多人乐于通过照片、文字表达自己的观感，也会宣传一些东西，期望着我们的生活会变的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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